課前·小龍蝦

是最後一次上課前。

老胡說，中考前一周不上課。放學後，我坐上爺爺的車，回家了。

吃完飯，我坐在書桌前，隨意翻著覆習資料，不知從何下手。

“你要不要去老胡家？”媽媽捧著手機進來。

我滿臉疑惑：“今天不是沒課嗎？”

“她問你要不要去寫作業，”媽媽頓了頓，看了眼信息，“周檀嘉也在。”

我幾乎沒有猶豫，立刻答應。

到了老胡家，她讓我進去和他們一起看電視。

走進房間，在學校一周沒有見到的人，靠坐在床上。他揉捏著身邊的毛絨娃娃，目光毫無保留地落在我身上。

電視上在放喜羊羊，是小丁最近愛看的。

我坐在床中間，離兩人都有些距離。

大概是小孩子不懂事，加上和我關系好。小丁一蹭一蹭地靠過來，黏在我旁邊。

他用手戳戳我的臉，又揉揉自己的臉：“姐姐，你沒我的軟。”

我有點害羞，笑著誇他棒。

小丁正欲繼續和我討論情節，卻被擠開。

周檀嘉單手舉著毛絨娃娃，塞進我和小丁之間，自己也挪到我們後面。

我楞了楞，回頭看他。

他垂眸掃我一眼，面無表情，擡頭看電視。

我在想什麽呢，他怎麽可能會吃醋啊。

看了一會，我的脖子有些酸脹，試圖往後仰頭緩解一下。

溫熱的氣息撲面，我的頭靠在了周檀嘉的肩膀上。

我瞬間僵住了，小心翼翼把身體前傾，把脖子挪回來。

卻再一次與他碰上，周檀嘉微微往前靠，頭擱在我肩膀上。

少年人灼熱的體溫幾乎我點燃，我的耳朵都在發燙。偷偷瞥了一樣周檀嘉，他很認真地在看電視，臉上毫無波瀾。

大概幾分鐘，我感覺到我的頭發在被玩弄。上下起伏，卷曲纏繞，周檀嘉動作很輕，很柔。

我不敢看他，砰砰跳的心始終無法平靜。

老胡在屋外喊我們去吃去吃小龍蝦。

我像看到了救星，下床，穿鞋，出門，一氣呵成。

“先洗手。”周檀嘉拉住我。

我腦子完全不運轉，任由他拽著我進衛生間，看著洗凈手。

餐桌上，噴香的兩盆小龍蝦擺在正中間。老胡給我們拿來三個小碗，說趁熱吃。

談笑間，幾人都在剝蝦。

我剝殼向來慢，再看周檀嘉，一掰，一提，就剝下一個。

大概發現我在看他，少年挑挑眉，問我有什麽事。

我搖搖頭，繼續自顧自地剝蝦。

“吃嗎？”一只手伸到我面前，兩根修長的手指捏著一個完整的蝦仁，還在滴著湯汁。

周檀嘉給我剝蝦了！！

我故作鎮定，開口道謝，接過蝦仁。

十三香的椒麻，蝦肉的鮮嫩，混合絲絲甜意，在口腔裏暈開。

不到一分鐘，周檀嘉又遞來一個，不過，這次是嘴邊。

我偷偷瞄他，見少年面色如常，平靜地與我對視。

我仔仔細細地觀察，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一點異樣，卻始終沒有。唯有耳朵，略有些粉色染過。

我張張嘴，咬下他手中的蝦，嚼嚼。

“謝謝你，很好吃。”我帶著調笑地意味，沖他道謝。

若不是爆紅的耳朵出賣，周檀嘉淡定的神情，定能讓我再度懷疑自己的猜測。

我覺得周檀嘉也喜歡我，他餵我吃蝦，這麽親昵的舉動，錯不了。

這頓飯，一直是他剝我吃，服務細致周到，我的心從未平靜。

飯後。

我們三個繼續躺著看電視，這次看的是小視頻。

笑點低的我笑得前仰後合，幾度翻下床去。

周檀嘉則一直在我旁邊，總看著我，可能怕我摔下去，手一直虛虛環著我。

並且，只要我笑到停不下來，看看他時，他也滿臉笑意。

“你好幼稚，怎麽什麽都笑。”他吐槽。

我錘他一下，作為報覆。

周檀嘉的脾氣真的很好，那天我不知道錘了他幾下，他從不生氣，只是歪頭笑著看我打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那天，揣著疑問和期冀，當然，還有以後和他相處的機會越來越少的悲哀，我輾轉反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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